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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人物行动的目的在于揭示人物内心世界
首页> 写作助手>写作技巧发布时间:2024年3月30日 8:19| 字号:  中  大评论:0  

描写心理,透视人物的主观世界。人物行动都是受思想支配的。描写人物行动的一个重要目的在于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人的内心活动变幻不已,有的极其深沉隐秘,无法从神情举止或言谈中捕捉到,要揭示它,就得作直接的描绘,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心理描写。

描写人物心理活动难度较大。首先,心理活动是无法窥见的。一个人除了自己,对于其他任何人(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能直接获取印象,只有依据自己的经验,通过察颜观色,进行推测。当然这种推测必须合情合理,否则,用到写作中去,就会损害人物形象的完整与鲜明,损害作品意境的和谐与统一。有经验的作家都很重视培养自己的想象能力。高尔基说:“想象是创造形象的文学技术之最本质的一个方法。”(《关于创作技术》,见周扬编《马克思主义与文艺》)他指出:想象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可以补充在事实的链条中不足的和还没有发现的环节”(《我怎样学习写作》)。对于无法窥见的人的内心世界,也需要以想象为武器去攻克和占领它。

直接描写人物心理活动常常运用“内心独白”的方式。“独白”原是戏剧专用语,它指舞台上的人物自言自语地说出自己的情况和想法。小说和散文的作者让人物用第一人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就叫“内心独白”。运用这种方式表达人物心理活动,情调更为亲切,刻画也更加细腻。列夫·托尔斯泰就长于用内心独白的方式把人物心灵深处极隐蔽极细微的活动显示出来。例如,安娜·卡列尼娜卧轨自杀前有一段相当长的内心独白:

“摆脱苦难!”安娜心里暗暗地重复着说……“是的,我苦恼万分,赐予我理智就是为了使我能够摆脱:因此我一定要摆脱!如果再也没有可看的,而且一切看起来都让人生厌的话,那么为什么不把蜡烛熄灭了呢?但是怎么办呢?为什么这个乘务员顺着栏杆跑过去?为什么那辆车厢里的那些年青人在大声喊叫?为什么他们有说有笑的?这全是虚伪的,全是谎话,全是欺骗,全是罪恶……”

一个人在饱受苦难,对生活完全绝望时,就会象安娜这样用敌视的眼光看待一切,为自己的厌世轻生寻找事实的依据。托尔斯泰的描写深刻地反映了人物彼时彼地特有的精神状态,具有十分浓烈的艺术感染力。

即使直接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也往往需要和人物的行动相结合,和周围的事物对人物的作用相联系。托尔斯泰在描写安娜自杀前的心理活动的同时,穿插着描写她在火车上坐立不安的神态、坐在她附近的一个太太挤眉弄眼说话的状貌,以及她下火车后迅速穿过人群停留在铁道旁等待机会,直至最后伏倒在轮箍下无法挣扎的惨象,使之互相补充、辉映,从而生动地勾画出人物当时身心各方面的状况。《创业史》写梁生宝外出买稻种,为了给集体节省费用,他不住旅馆,在火车站票房里待了一夜。那天晚上,风雨交加,他怎么也不能入睡,思想象匹脱韁之马,向家乡飞奔。他想到他妈,想到继父,想到互助组里的基本群众——有万、欢喜、任老四等等,这些人不论距离他多远,心儿总是靠得很近。还想到改霞的身世和对他的感情。但这种“桃色的遐想”并没减弱他的创业激情,第二天一上路,他心中就燃烧起一团熊熊烈火,为了集体的事业,为了社会主义,他不辞辛劳,奔波在春雨茫茫的大荒原上。这里心理描写成了人物行动的绝妙“注脚”,使行动的意义变得更加显然,易于理解;行动描写则成了人物精神状态的印证,它使心理描写的笔墨落到了实处,从而增强了人物形象的鲜明性和真实性。

表现人物的心理还有一种特殊的、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手法,那就是幻境描写。幻境是臆造的,却也并非毫无根据,它是现实生活的曲折反映,或者说是一种经过化妆的现实生活。它不仅反映人们对某种生活现实的印象,而且表现人们对理想的憧憬。这种憧憬包含着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和批判。此外,作为思想意识的一种变形图画,幻境描写同样具有现实意义,因为它婉曲地披露了人物的精神状态。

幻境又可分为梦境和幻觉两种。《阿Q正传》中关于阿Q参加革命党的描写,表现的显然是梦境:

造反?有趣,……来了一阵白盔白甲的革命党,都拿着板刀、钢鞭、炸弹、洋炮、三尖两刃刀、钩镰枪,走过土谷祠,叫道:“阿Q!同去同去!”于是一同去……

这时未庄的一伙鸟男女才好笑哩,跪下叫道:“阿Q,饶命!”

这场面是虚幻的,却也真实地反映了阿Q当时莫名其妙的得意和未庄人捕风捉影的惊惶。阿Q的得意是由于未庄人误认为他真的参加了革命党,而用一种从未见过的惊惧眼光看他;未庄人的惊惶则是因为传说革命党要进城,举人老爷要到乡下来逃难了。其中的代表人物是赵太爷。赵太爷是未庄的豪门大户,阿Q则是未庄打短工的穷人,他们的利害是对立的,对改变现状的革命所持的态度自然大不一样。阿Q扬眉吐气,赵太爷则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刻惶恐不安。这样的梦显然是在现实生活的胎盘里孕育出来的。

契诃夫《第六病室》写医生安德烈·叶菲梅奇临终前看到的景象则是幻觉:

一切东西在他眼前都变成绿色了。……一群非常美丽优雅的鹿跑过他的面前,他昨天在书上读到过这样一群鹿;随后有一个农妇向他伸出手来,手里拿着一封挂号信……(汝龙译《契词夫小说选》下)

安德烈·叶菲梅奇是一个思想进步、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他接任医院院长以后,兴利除弊,做了不少好事,为此得罪了一伙坏蛋。后来,由于同情和接近被关在第六病室的伊凡·德米特里奇(一个知识渊博、思想深邃、谈锋犀利的革命者)被当成精神病患者关进同一病室,受到残暴的对待。当死神一步步向他走近的时候,他怀着深情通过幻觉朝自己熟悉并且热爱的生活图景看了最后一眼。它也是作家完成这个人物形象塑造的最后、最有力的一笔。

不论是梦境还是幻觉,它们都是想象的产物。想象的东西固然不等于生活的真实,却能更深刻、更充分地反映生活本质的方面。我们不应把梦幻全然当作荒诞无稽的东西加以摒弃,道理正在于此。

至于意识流的表现方法,似乎已不是心理描写许可范围。采用意识流写法的作品,作者很少出面讲话,而是尽量让事事物物通过某个人物的感觉和体验显示其存在。它们在人物意识的河流里浮沉,形成结构松散的整体。从塑造人物的角度看,这种方法似乎更自由更鲜活,也更能充分地展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而从反映生活、反映客观世界的角度来看,则未免有主观臆断和支离破碎的弊病,至少不及叙事性作品那样严谨,那样集中。

总的说来,纯粹写心理活动的笔墨不宜太多,多了就显得平直生硬,使人望而生厌。但也不能没有。一些细微复杂的感情和意绪,不直接加以描绘就无法把它充分地表达出来。例如若没有细腻曲折的心理描写,安娜·卡列尼娜的死就平平淡淡,激不起任何情绪上的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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